安东尼的未说完的话是:“随便哪个打开冰箱的人”都必然会受伤,甚至可能死亡。
换而言之,那个毫无防备打开冰箱门的人,才是那个预备被伤害的目标。
这种利用陈设布置的陷阱只会是出自家庭成员之手。设计者也绝不仅仅是想要目标受伤,否则他或者她完全不必计算着角度,将刀具摆放在那里。
因而电光火石之间,安东尼和玛丽几乎同时想到的是:在这个家里,有人要暗害另外的某一个人,或者随机的任何一个人。贝克只是格外倒霉地成为了一个替死鬼。
然而他们依旧不够敏锐,也缺乏足够的信息,没能在三个选项中想到那个显而易见的受害者和设计者,毫无疑问。
——这是个很标准的三口之家的住所,一整个一楼,没有第四个人长期地,或者周期性地生活的痕迹,至少没有第四个能够自主活动的人。
所以一共只有三个可能的受害者与陷阱设计者:史密斯,克莱尔,和小女孩。
被害对象首先绝不可能是小女孩。她是个仿生人,史密斯与克莱尔也并不是类似于科幻电影中走火入魔的隐藏身份的人工智能研究员——他们从事的工作甚至和机械搭不上边。
所以如果小女孩的系统出了任何差错,史密斯与克莱尔完全可以找到生产方之类的存在进行处理,没必要运用如此曲折的方式——盖因小女孩明显是另类的服务型人工智能,当前的社会背景绝不可能是由机械生命主导,所以一定会有负则回收或者维修的机构。
其次也可以由此排除小女孩是陷阱设计者的选项。尽管她当然有足够的动手能力和运算能力布置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陷阱,但是恰恰是因为这个陷阱太过简单,过于地粗糙和简陋,而显得犹豫不决,所以反而绝不可能是小女孩。
——无论她的智能多么完善,她始终不具备人类的思维模式。
如果她想要,或者说能够违背人类设计师制定的,苛刻的规则去伤害人类,叶纹相信她绝对能设计地干脆利落,而且目标明确,绝不会出现现在这种误伤的情况——因为这是他也能做到的事情,没有理由一个运算能力更加强大的机械生命无法做到。
但这是个致死倾向性明显的陷阱,也仅仅是倾向。设计者的心思在其间表露地太过明显,近乎于在叶纹耳畔吃吃地呓笑,气息恍惚,潮热而不定,叶纹几乎感觉到有水汽吹吐于耳廓仿佛凝结成为浑浊的水珠,滑落之时一如贝克面颊上的鲜血:
“我为自己准备了一份惊喜……”
“它将会是……你带给我的惊喜哦,我的亲爱的。”
“打开它吧,打开它。”
“请你为我亲手打开我的礼物吧。”
“这只是一份小小的,小小的礼物啊。”
女声轻轻地低笑,又重归寂静。
说话者在期待着,等待着。
“让我来猜猜看,我的礼物它会是什么颜色呢?”
“它是否如鲜血一般鲜艳,仿若骨骼一般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