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某天早晨起床，他忘记了你的名字。
“你……”两鬓花白的老人启唇想说什么，似乎是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回想起来，只能叹了口长气，朝你伸出了手，“可以扶我起来吗？”
你沉默了片刻，握住了他依然宽厚的手：“……知道了。”
一如往日的早晨六点起床、洗漱，李泽言自己挑选好今天要穿的衣物，在餐桌前读完今天的晨报，在他下意识想进厨房准备早餐时，却被身边的你拦住：“你休息吧，今天我来做。”
开放式的厨房，是儿子前几年重新装修老宅时提出来的新要求。
不，应该说，整栋老宅每一层几乎完全被打通，方便居住在这里的人随时掌握彼此的行踪。
而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你的丈夫，李泽言。
两年前，李泽言被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患者。
一开始他的病症极为轻微，只是偶尔会忘记前几天把钥匙丢在哪个cH0U屉，或者想不起来某本书摆放的位置，你开玩笑逗他开始健忘的时候，还被李泽言笑着反驳了几句，最后倒是你惭愧得面红耳赤。
直到儿子领着已经上小学的孙子来老宅看你们，小家伙隔着老远就叫着“爷爷”、“NN”，你往前跑去迎他的时候，却发现愣在原地的李泽言。
“他是谁？”用随身携带的眼镜布又擦了擦眼镜的男人，这样问道。
“他是李……”你颤抖着声音要解释，左手还牵着你的孙子却先一步扯了扯你的手，拉着你走到一旁的角落。
小家伙有些像李泽言小时候，倔强得很，摇着头示意你不用再介绍。
“NN，”早已得知李泽言病症的小男孩握紧了你的手，“爷爷忘记我了，对吗？”
“不会的，”你蹲下身去捏他的脸，笑眯眯地哄他，“爷爷只是生病了，治好了就会重新想起你啦。”
事实却是，医生确诊之后，在李泽言配合治疗的前提下，还是一点点遗忘了他生命许许多多重要的人。
而你，大概是最后一个。
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接受不了的消息。
或者说，你花了许多年做好了他开始遗忘所有人的心理准备，又花了这两年的时间，做好了你也会被他遗忘的心理准备。
02
“我是最后一个，这已经很好了，”你一边打着J蛋，一边乐天派地安慰自己，“某人忘记我，说不定还是好事呢，这样子他就不用为我的事C心了……”